我们看待世界有两种基本眼光,一种叫还原论,一种叫突现论,或者也叫涌现论。
什么叫突现论或涌现论。《圣经旧约》第一章,《创世纪》说上帝六天创造世界,各国家民族宗教神话里说的造世界,造人,比如中国神话说的女娲造人,盘古开天,这是典型的突现论。什么是还原论呢?就是追究事物的本原是什么。比如老子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古希腊泰勒斯说水是万物之源,恩培多克勒的四元素,留基伯和德谟克里特的原子论都是认为世间万物是由简单到复杂的一个发展过程,这就是典型的还原论。我们今天的宇宙论建立在爱因斯坦学说的宇宙论和宇宙观之下,后来著名的宇宙大爆炸理论就是说宇宙由亿年前,从奇点逐步进行演化而来,这是还原论。还有就是熟悉的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一切高等生物都是从38亿年前最原始的单细胞生物进化而来的。这是还原论。
这俩的区别就是一个建立在对世界的突然出现的认识,即人类最早期对自然难以理解而选择的一种认知模型,而还原论则是人文理性精神,指的是人开始思考世界的产生,人和石头的区别是什么,时间的一切是不是逐步演化而来的?这两点都是人类对世界的惊异与好奇,这就是亚里士多德那句话:
“古往今来人们开始哲理探索,都应起源于对自然万物的惊异。一个有所迷惑与惊异的人,每每惭愧自己的愚昧与无知;探索哲始的目的就是为脱出愚蠢。”
人类原始初期对世界万物的惊异会导致有两条思路,一条就是世间万物是神创造的,这叫突变论,一条就是世间万物是逐步出来的,这叫演化论,人类用视野反观其进程就是还原论。
所以你看,无论是巫术、宗教还是科学,它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阶段性产物,是人类在不同时代面对不同的信息量的主观认知理论模型,人类的思想时代,或者叫认知时代就是神学,哲学和科学。
今天的科学就是如此,你信知识是因为知识有效,什么是知识?知识就是人类主观认知模型,用来干嘛?认知外部世界、处理外部信息的一个产物,人类开始靠自己的主观认知来处理信息、了解世界、掌控世界,人们放弃了靠超自然力量的信仰去解释世界万物。这是什么?这是科学。
曾经遇到一个出租车司机,开口就说宗教全都是迷信,我就问他:“你过年祭拜吗”他回答:“祭拜啊,但是我不信宗教啊”,可见这样的人是把宗教和自己脑海中的简单概念等同化了,也就是说他和那些凭借信心认同演化论却连原著一个字没看过的人,没啥区别。还有的人,因为达尔文学说没有证据,就开始瞎说,包括现在的报纸、杂志、电视台通常有很多反驳达尔文学说的噱头。
比如说人体不是从低等动物进化而来的,说人是天外来客,有的说这个人类的进化在进化史上是有断环的,达尔文学说得不到证明,从而在根本上否定达尔文学说。这都是玩笑,千万别当真,从科学表观层面上讲,达尔文学说是完全成立的,后续我们讲到达尔文演化论对西方神学体系挑战的时候再详细聊。
所以你不能因为你今天的认知和观念底层上升了很多,你就否定古代全部的巫术、否定全部的宗教信仰,跳大神和邪教肯定是要坚决抵制的,但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说今天的三大世界性宗教和古文化中的全部内容都是愚昧和迷信,因为我一再强调,理论无对错,只是各自的适用范围和边界不同,你相对论不能说牛顿力学体系是错的,同时你科学也不能说宗教信仰以及国家宗教是迷信。
还是那句话:学术需理性,信仰要宽容。这才是真正的科学态度。我在说神马?我在告诉不明所以就对祖先的信仰和宗教信仰恶语相加的那些人,请多思考,给信仰者留有余地也是在给自己的人性留有余地。有神论者有有神论者的世界,无神论者也有无神论者的悲哀。
一,氏族——部落宗教
本文重点讲述,国家——民族宗教以至于后来的世界性宗教都是由人类最早期的氏族——部落宗教演变而来的,懂得了这个,我们才明白人类最早期的文化现象的发生学原理,才会更懂人性和文化,毕竟宗教就是文明和文化的早期载体。
灵*观念和冥世崇拜体制(死去的人的灵*不朽,进入地下继续生活,和地上的人没有什么区别,证据是氏族部落的墓葬文化的考古发现,比如仰韶遗址母系氏族社会以及后来的父系社会都是保持着这种观念,这主要是因为人类的灵*观念的延伸以及人类为了避免对死亡的恐惧而用想象力构建的灵*的去处)
图腾观念和图腾崇拜体制(主要是人类对动物能力的崇拜,比如会飞的鸟和凶猛的野兽,人类的很多发明创造也都是模仿动物的生理结构,至今你看国家的象征一般都是动物,这就是图腾观念的延伸)祖灵观念和祖先崇拜体制(这也是灵*观念的进一步延伸,由于人类相信灵*死后不灭,对祖先以及知名人物的灵*崇拜进而发展成崇拜体系,比如首领、创造工具的人、典型的例子就是中国三代时期的崇拜文化)自然神观念和自然崇拜体制(这个要分阶段,比如渔猎时代,狩猎采集时代,人类由于社会生产条件低下,狩猎的成功不仅没有必胜的把握,还经常面对猛兽凶禽侵袭的危险和奔走终日却空手而归的困境,日常生活受着异己力量的支配,所以原始人崇拜的就是山神、河神、把凶猛野兽视为神灵,想要狩猎成功就得举行仪式,祈求神灵的帮助和恩赐,考古遗迹中的壁画和旧石器时代的遗迹可以证明这一点,什么虎神、鹿神、野猪神。后来到了畜牧经济和农业经济条件下,人们崇拜的就是跟天象和气候有关的自然神,比如日月星辰的神、太阳神、月亮神、风雨雷电神等等,主要差别就是崇拜对象和方式的差异)
在原始社会发展的末期,社会内部已经出现了阶级分化的现象,氏族长老专业的祭司或者萨满巫师,部落首领逐渐都成了享有诸多特权的贵族阶级。
部落联盟实际上演变为由这类上层人物把持的,主要为他们的利益服务的工具,他们成了首领并且享有世袭特权,这是原始社会晚期的特点,这实际就是*治国家的最原始形式。
在此之前原始宗教作为氏族——部落社会的上层建筑,基本社会功能就是神话和维护氏族部落社会的神圣传统,强化社会成员之间在血缘和地缘上的天然联系以至一体化的社会秩序,而当氏族——部落社会逐渐转变为阶级社会的时候,上层贵族就逐渐的把他们控制的宗教转变成了神话其特权的机制,于是变成了具有阶级色彩的国家民族宗教。
世界上最早的文明古国出现在古代的埃及,古巴比伦,中国和印度,波斯,还有以色列,随着这些文明古国的产生,原始时代的氏族——部落宗教就演变成国家——民族宗教。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几个文明古国的宗教不仅是世界宗教史上最早产生国家——民族宗教的,而且也正是他们最早创造了神圣的宗教经典,也就是经书。
比如在世界宗教史的伟大戏剧中扮演两个主要角色的两大种族:雅利安人和闪米特人,这两大种族中各有两个成员拥有“圣典”也就是经典,雅利安人中有印度人和波斯人,闪米特人有希伯来人和阿拉伯人。
印度人产生了拥有《吠陀》经典婆罗门教和拥有《三藏》经典的佛教。
希伯来人产生了拥有《旧约圣经》的摩西教和拥有《新约圣经》的基督教。
至于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和吠陀宗教是有着共同的渊源的,阿拉伯人的伊斯兰教则是从希伯来宗教的源泉中产生或叫复兴,咱们之前介绍过。
我们发现人类历史上几种伟大宗教之根源的,拥有最早的宗教圣典的这些宗教,实际上也是人类历史上最早建立文明国家的。
这就是最原始的国家民族宗教。比如古代埃及,美索不达米亚,中国,印度,伊朗,希伯来。所以我们要重新地去思考和理解宗教,为什么它在人类早期文化背景下世界上所有的文明国家同时的就出现了呢?
下面我们详细介绍这几大文明的宗教国家化。
二,古埃及宗教的国家化
埃及的尼罗河谷和尼罗河三角洲地区是人类最早的定居地和好几个文明发源地之一。古代埃及的社会国家化的过程大体是从这个氏族公社→农村公社→地区性的州→统一和半统一的王国,因为他们也是农耕文明的社会,所以跟我们这边还是有点像,这是一个从血缘社会到地缘社会,从分散地区到统一国家的一个发展过程。
因为他们不是咱们周代的血缘*治宗法体系,也就是封分制,所以他们的国与国之间就会出现这种以大吃小,以强并弱的这种兼并现象,这跟咱们这礼崩乐坏后的战国时期是一样的,打的是灭国战争,由此各位能明白孔子当初为什么想克己复礼,恢复周朝礼制了吧。
陆地霸权不同于海洋霸权结构,海洋霸权是制定一个海洋公约和贸易秩序,毕竟海洋不像是陆地好防守并且可以长期驻扎,海上防御等各方面的成本太高、风险太大,而大陆争霸秩序就是要把你直接干掉,吃掉你,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并且没有合理统治手段的陆地大帝国,尤其是游牧民族统治者,他的眼界只在外部,他一路去征伐的原因有很多这里不赘述。
也就是说他们不同于汉族的守国门,就算是汉族的守国门那依旧也得平定四周的外族才可以安心,即使是少数民族*权比如乾隆,他平定准噶尔战役中屠杀了多少蒙古人,所以这就是大陆霸权和农牧业文明往外扩张的一个必然性。
这时候你想,你们氏族部落形成联合体后,如果你是一个氏族部落的老大,同时又成为这个联合体的君王,你原本崇拜的图腾神和祖先神就会升格成为该地区的地域保护神,如果后来演化成统一王国,*治中心被你主导,那么你的地域保护神自然升格为全国的最高神。
在埃及统一王国建立之前,各州崇拜的地方保护神多为动物的形象,牛、羊、狮、虎,鳄鱼兔子、蛇等等,曾经被各地奉为神圣物去崇拜。这就是图腾崇拜的表现。
公元前纪中叶,北部尼罗河三角洲地区各州以布陀州为中心形成的下埃及王国,国王奉蛇神为保护神,以蜜蜂为国徽。南部各州形成的上埃及以尼赫布特为中心形成了王国,以鹰为保护神,以白色百合花为国徽,公元前年前后,上埃及王美尼斯灭了下埃及,上下埃及统一之后,上埃及的保护神鹰形苍天神霍鲁斯升格为全国信奉的神。
(霍鲁斯)
古埃及人认为鹰是太阳神的象征,太阳的运行是因为鹰的飞行。神话中霍鲁斯是奥西里斯的遗腹子,奥西里斯是太阳神之子,霍鲁斯外形在宗教画中是头佩日轮的鹰,或者带有*的鹰头人,鹰与日轮也就是霍鲁斯和太阳神的结合,*和鹰头人也就是国王或法老和霍鲁斯的统一,显然是神权与君权合为一体的象征,是宗教国家化的具体表现。
这其中故事很长,从第三王朝到第四王朝再到中王国时期的*权和社会结构的复杂化更是使得王权被神话,法老是世界秩序的实现者,法老就是国王,既是一国之君又是祭司之长,是神权与君权的统一,其权利超越二者之上,所以人们对他们的态度已经是和神一样的存在。
但是法老的对立面是什么?是祭祀阶级的祭司们,这些祭祀阶级由于被信众们经常求恩,献祭,奉献大批财富,国王和世俗贵族赐给他们大批的土地、财物和特权,这就使得神庙中的祭司阶级掌握着巨大的财富,拥有庞大的经济量,他们形成了祭司贵族,他们和世俗贵族一起构成了埃及统治阶级的最上层,于是世俗贵族的地位就得受到制约,法老虽然是祭司之长,这帮祭司贵族里的几个主祭司和专职祭司们不一定听他的,他们的意志经常是不一致的,他们会分化法老的权利。
最终到了新王国阿蒙霍特普四世时期(约公元前年——前年)国王也就是法老,与祭司贵族祭司阶级们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大家都不听他的了,发展成公开对立,此时底比斯的阿蒙神庙拥有巨大的财富能左右全国*局,神庙之所以叫阿蒙就是因为法老是阿蒙霍特普,所以这个阿蒙霍特普在赫列欧城和孟斐斯城的当地地方祭司的支持和帮助下开始了宗教改革,此时准备恢复最高神的信仰,宣布全国崇拜一个宇宙唯一的神——阿顿,然后在各地新建神庙,目的就是通过否定阿蒙神和一切诸神,另立宇宙唯一神阿顿,这叫一神教宗教改革,以此来取消阿蒙神庙祭司集团在国家的特权地位。
他把自己的名字里的阿蒙改成了阿顿。他死后下一任的法老,吐坦阿顿和阿蒙祭司集团妥协了,他也不叫阿顿了,改回了吐坦阿蒙,也就是说恢复了对阿蒙神的崇拜。这次的改革为什么会失败?这就是统治集团内容的权力之争的必然结局。各种新修神庙、建新都、大赏新祭司和新贵族耗费了大量财物,最终承受这些的都是老百姓,所以老百姓当然不会支持一个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实惠的新神,不过确实能说明一个问题,宗教传统信仰的坚固和祭司集团的强大。
(阿顿(阿蒙)霍特普一世法老的雕像)
三,古巴比伦宗教的国家化
西亚的两河流域(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与埃及的尼罗河流域是世界古代文明的摇篮。大约公元前年,苏美尔人是在这里建立的世界上最早的神庙,以此为中心发展出了世界上最早的城市。
最开始的这个很多文明的城市的发源地一定就是和宗教有关的,因为祭司的神庙是当时的*治、文化、经济、社会的中心,人群的大规模聚集,由此才发展出城市,大约在公元前年前的时候呢,就出现了一批最早期的城市国家。比如埃里克、乌尔、乌鲁克、拉尔萨、尼普尔等。
这些早期的城市大都是以神庙为中心建设起来的,咱们之前说过,神庙的祭司实际就是这个城市国家的建立者,包括他本身就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者,是世俗*权的最高领导者,同时他也是宗教或者祭司阶级们的最高领导者。我们已知的第一个国家就是苏美尔信奉的伊勒克城保护神的大祭司建立起来的。
两河流域的*治历史就是一连串定居农业民和周围游牧民之间的互动关系,始终是农业民被周围游牧民所征服,而这个征服者他最后变成定居民之后的他也就变成了一个农业民,然后再被周围的另一个游牧民所征服的故事,这跟咱们这边的农业文明和游牧文明的一个动态关系是一样一样的,然后这种一连串的征服和被征服,是两河文明的创造者。
比如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征服苏美尔人,建立苏美尔人——阿卡德王国)阿摩利人(名王汉谟拉比统一两河流域建立的巴比伦王朝),赫梯人、伊新人(征服巴比伦,建立巴比伦第二王朝),加喜特人(建立第三王朝)、亚述人(征服巴比伦后,建都尼尼微)、闪米特的迦勒底人(征服亚述王国,建立新巴比伦王国),一个接一个征服者和被征服者沉积在历史的底层,他们原来的语言因种族的混合趋于消失。
但苏美尔——阿卡德和巴比伦的文化和宗教并未灭绝,其重要因素在不断变化的历史中适应新的社会*治需要而得到新的发展。苏美尔宗教祭司已经建立了以神庙和祭司为中心的城市国家,把自己变为统治者。这是历史的进步,不会再次倒退到原始的氏族制社会去的。
新来的征服者也在成了社会的统治者之后看到了已逐渐国家化的国家宗教维护统治权的好处,更羡慕祭司贵族高踞于民众之上的特权和得到民众精神拥戴的地位。因此,他们乐于强化传统的宗教,培植为自己服务的祭司阶层,或者把宗教祭司大权直接控制在自己手中。
随着征服与被征服的历史进程,王朝可以不断变换族姓,但宗教作为巩固国王统治权的上层建筑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日益国家化。国家宗教的特点和功能,日益强化。
同时呢,这是国家的体制,社会的秩序,统治的阶级,内部关系的变化也迟早就会反应到宗教幻想的神秘世界中来,就会引起宗教观念和天国秩序的一个变化。就好比氏族部落的统一对于最高神的统一,集权后对于天神世界等级秩序的影响,王朝兴替对神灵地位的变换的影响,这一点联系我相信之前讲过的内容大家也是深有体会的。
第一阶段,古巴比伦宗教,它在不同历史阶段是有不同特点,第一个阶段就是公元前年代及以前,两河流域宗教崇拜的主要对象都是跟这个农牧经济直接有关的,这种自然力量把它们人格化为各种神明,这是所有农业文明地区的一个共性,就是信风神,雨声,雷声,这类的超自然力量崇拜,主要是为了祈求丰收。
在那个时期,每一个不同分工的人类他所信的神的这种职能是不一样的,互相之间没有隶属关系,不成体系,比如你种树的,他是放牧的,我是农民的,咱们之间所信仰的这个心目中信奉的神的神性和职能没必要一样,他们也不存在任何隶属关系和体系,你信你的我信我的,并且可以不必要人格化。
第二阶段,大致就是公元前年代一直到年,那么宗教的神灵的形象就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开始走向人格化,其实最原先你放牧,你种田,你打猎,是不需要把神人格化的,可是后来随着人类的发展,神的外形走向人格化,在苏美尔人——巴比伦的神话中,你可以看到诸神的神灵世界开始有组织了,它形成了一个类似长老议事会(早起国家形态的最高统治机构)的那么一个天国结构,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长老议事会这种结构呢,就是因为当时早期国家形态最高统治机构就是这个,所以他们给神灵的世界也安排了这么一个结构,这么一个阶层,每一位神都在这个天国*府中取得了一定官职,从而呢,掌管人世间的超自然力量的一个实施。
第三阶段,公元前两千年代之后,由于巴比伦——亚述的*事征服和*治版图的一个膨胀,大帝国就开始建立,他们原先信奉的这种所谓的民族性、地方性的神也相应地扩大了自己的神圣地位和神圣权利,在此之前神灵世界实行的长老会,这是一种民主制的天国*府然后天神世界逐渐演变成了有主神控制的君主专制机构。也就是在原先,大家还坐在一起还是相对民主的,可是后来随着这个世俗的大帝国的建立一人说了算,集权了,好了神灵世界也应该是一人说了算。
于是天国上出现了一个最高神掌管一切,宗教的世俗性就展现出来了,这就是神灵对世界和社会人事的干预性大大加强了,那么宗教就要求人类虔信神的一个全能,放弃人的主动性,绝对的依赖神的安排。
为了让这些人相信的,于是就强调人的罪恶感,求神去赦罪,向神赎罪的这种个人性宗教性活动因此就得到了更多地强调,这就是发展的一个阶段。古代巴比伦的这个宗教的演变历程就非常生动的就体现了人类从原始社会的氏族——部落宗教最后演变为国家——民族宗教的一个过程。
我们从中发现,国家宗教神化人间统治者及其统治秩序、祭司贵族和祭司*体的形成与发展与自然神演变成城市国家的保护神、以及神和神灵世界的等级化,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也就是说人类文明的结构变化以及世俗*治的发展对宗教世界的影响,宗教反过来也会对世俗产生影响,这是世俗宗教性和宗教世俗性两方的关系。
四,中国三代(夏商周)的国家宗教
宗法性传统宗教
中国的史家的大体上一致认为,夏代和商代是中国阶级国家形成时期,周代则是国家体制的发展和完善时期,古代中国和前面咱们介绍的世界级大文明古国是一样的,其国家的体制都是从氏族部落社会演变过来的,但是却有着中国这片地域自己的独特性,这主要表现在它的一个基本社会结构不仅没有打破原始氏族社会的血缘关系,反而以一个新的阶级关系建立在其上,最终形成了一个宗法性的阶级结构和国家体制,也就是宗法奴隶制和宗法封建制。
所以你看我刚才介绍的其他文明古国他们一打就是灭国战,但我们这边是封分制,封建制,这里的封不是封死禁锢的意思,而是天子把土地分给宗室和功臣,让他们在这土地上建国,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是今天打明天和,不会存在灭国。
当然,这是周代,不是代表整个中国年来一直是这个封建和奴隶制度,奴隶制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早亡了,很多人用封建这个词是不准确的,这是近代时那些跑出去学西学的学者,有的没有搞懂就胡翻译的。
不论是那个时候的尧舜禹,还是夏商周的世袭君主,虽然他们出自不同的血缘祖先,但是从封建的意思来看,他们其实是一家人,我们现在也称自己为炎*子孙,不过这是太史公司马迁给搞的,并不是从夏商周就开始这样说了,所以史记的地位高就是因为给中国各民族的人定了老祖宗。
也就是说在当时整个国家结成一个血缘相连的宗法性血亲传统社会,并且按照一个宗法等级制度给组织起来。
这种结构在西周就得到了充分发展,周王自称是天之长子,天授予他一国之土地居民,他叫周天子,他则分封土地和居民给诸侯和卿大夫,天子视为“大宗”,同姓诸侯尊天子为“大宗子”。
这些诸侯呢相对于天子为“小宗”是为本国之“宗子”,而那些被分封的土地与居民则称所属的诸侯或卿大夫为宗子。诸侯国同姓为兄弟叔伯,异姓为甥舅,周天子称同姓诸侯为伯父叔父、称异姓为伯舅叔、舅叔。诸侯国内也是如此叫法。这样一来呢,整个国家和社会便结成一个大宗小宗等级相属,同姓异姓血缘相连的一个宗法性伦理社会。
尽管后来周代以后王朝的姓氏和社会制度有变化,比如几次社会大转型和各朝代的异姓君王,可宗法血缘关系的基本内容在宗族和家族的范围之内基本都是保存下来的,我们中国社会的历史的这种情况也决定了中国传统宗教的一个性质和内容。
它的主要是这个天神崇拜,祖先崇拜,社稷崇拜为主体,以这个山川日月等百神崇拜为羽翼,其他各种*神崇拜为补充,形成相对稳定的郊社制度,宗庙制度以及其他的祭祀制度,它的基本信仰是“敬天法祖”。
刚开始是没有一个独立的教团的,宗教组织就是国家*权系统和宗族组织系统的组合,天子主要祭天,族长家长主要祭祖,这个祭*合一、祭族合一,既有这种国家宗教的性质,又带有一种全民性,大家都是要参加的,所以可以称其为传统的国家民族宗教。
崇拜的对象大致有天神、地神、人*、物灵四大类,经常性的宗教活动就是郊祭天帝、宗庙祭祖。祭坛社稷、日月星辰,连带祭祀各种神灵。这个国家民族宗教起源于原始宗教,后来在夏商周三代形成完善,汉到隋唐时期完备,一直延续到清朝末年帝制垮台为止,其间从未中断。
史料中记载的各种礼典、各种礼仪就是这种宗教的史实记载。不论是道教的创立、儒教的影响、佛教的传入,都没有使得这个国家民族宗教受到任何的影响。
在殷代时期,他们的这种天命观以及这个宗教的发展的一个最初代状态是殷王的祖先认为死后之后他能上宾于天帝,在天帝旁边向上帝祈福免祸、求雨祈祷,传达天帝的旨意。
所以殷代王室是国家的保护神,所以殷王室的统治合法性是这么来的。但是殷代的这种祖先和天帝是一种宾客的关系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
而到了周代周王称自己是天之子,他直接就和这个上天的天地发生了宗法血缘关系,那么这种宗法血缘关系的祖先崇拜合二为一,王权的神圣性进一步加强,一来是这个王权有天命所定,这就是周王室的统治合法性,第二,周人相信天命可以变化,王权因此可以更替,以至于天命如何变化,则是根据人君的行为是否合乎于“德”为转移的。
合德则天命授之,不合则弃之
这就是把道德的元素加入到这个神灵体系中进而发展成天命论。其主要内容呢就是“敬德”和“保民”。你的行为符合这个规范,那就你继续统治,天帝继续对你信任,否则天将发布新的任命让别的有德者受命为王。
周人对天帝的神性在上述两个方面的改变与发展,是天帝作为国家至上神的性质和形象更为全面,更为完善,能为王权的巩固提供更有力的庇护。自周代以后,中国历代王朝几乎全盘承袭下来,对天帝的信仰与崇拜历经两千余年而不变,所以要理解中国传统文化,不理解这个,什么都谈不了。
天帝崇拜作为国家宗教的中心后来有了一套越来越体制化的祭祀仪式,祭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君王自认为受天之命,那么祭天所以报天之恩,这个可不是谁想祭就祭的,只有说是这个君王他才能够祭祀,所以这是君王垄断的特权,只有天子才可以。一般的百姓以及其他的诸侯都不行,这种祭天仪式不是你说随便我拜个天,我说感谢天帝的恩赐。这是不行的,这叫僭越。
主要的形式有三种,
郊祭:就是天地合祭、配祭祖先,皇帝亲自主持,在京城的南郊。堆积柴于坛,然后放置玉帛牺牲,燃烧后使烟气上达于天,用于与天帝沟通。封禅:这是非常盛大隆重的祭祀天地的仪式,咱们之前介绍了。告祭:在新朝代初建立,新君建立和迁都的等等这种重大国事事情的出现才会举行告祭,是要求得到上天的认可,用以安定民心,稳定*局。这些祭祀仪式的基本目的就是显示国君的统治全是由天命所归,君权神授,祭天是报答天之恩德,借以神化自己的权力和权威。
后来体制化了后,就出现了以下几种类型:
宗庙制度:国家有太庙、宗室有宗祠、家中有祖龛。供立祖宗牌位,岁时祭祀。社稷崇拜:中国国家宗教的核心内容是敬天法祖,除此之外最为重视的就是社稷崇拜了。它是原始农业时代的土地崇拜和谷物崇拜的一个发展而来的。所谓的社神就是封土为社的地域保护神。所谓的稷神就是谷物丰收之神。因为这个社稷神的神性功能是和国运,民生直接有关的,是个吃饱肚子生存有关的,对于农业文明,那么对于这个王朝君主而言,这是维持国运的一个国家保护神,所以国家与社稷的意义是相同的。所以古代才有了毁了社稷等于毁了国家这一说。对于民众来说,社稷神是保佑本地区农作物的丰收,这是非常重要的,社稷神本来是自然神,但是由于它具有浓厚而直接的社会*治含义,那么部落首领和国君便把自己的祖先或者文化英雄转奉为社稷神,让他们来保护自己国家的命运和这个丰收,这样一来的话,社稷崇拜和祖先崇拜渐渐地融为一体了,就是自然神最终变成了祖先神的过程了。
相应的除了对社稷神的祭祀还有对其他神灵比如:风雨雷电、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等。举行国家级别的祭祀典礼,目的就是祈神保佑,国泰民安、君王的帝运隆昌。
咱们比较一下上述的其他文明宗教国家化进程你就发现。我们这边的传统宗法性宗教的第一特点就是源远流长,连续不断。咱们的这个原始氏族部落宗教国家化的情况和过程和其他文明古国,埃及,巴比伦,波斯,希腊比较的话,他们进入一定的历史阶段,古代的这个宗教信仰就发生了较大的转向,改信其他宗教。
我们这边不同,不仅信仰传统未曾中断,而且进入封建社会以至于后来帝制集权社会之后更加完善发达,无论王朝如何都不影响它的这个正统地位。
还有就是这个宗法性,传统宗教这一套观念和崇拜体制,也是维护了中国的君主专制制度之所以历经数千年而不变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其一呢,就是因为咱们这边独特的封闭地理地貌地理避免了西方外来民族的扰攘和入侵方面的一个原因,其二就是这一套宗法体制,再加上儒家学说等等的把这个固化下来,所以中国的君主专制制度才能一直持续年之久。请记住不是封建制度,也不是奴隶制度。
还有就是埃及的法老,巴比伦的这个也是最高的祭司成为了国王,我们发现其他地方的这个国君都是这个祭司的最高掌握者,而我们这边不是。
我们这个中国历史上,你看祭司阶级根本没有得到充分的发展而形成一个独立的权力集团。他们从来都是皇权的附属品。皇帝是直接主持国家祭祀大典的。属于最高的祭司长。
而你所谓的巫、祝、卜、史之类的宗教性人物不过是皇帝属下的官吏。他们这些人是为皇权服务的,不可能对皇权构成任何威胁。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这里的古代*治中宗教只为世俗*权服务,而其他地方世俗*权很大程度要为宗教服务。因为世俗统治需要宗教,因而被宗教最后控制,国王甚至要亲吻教皇的脚丫子,但是中国则是儒家和法家提供统治思想,而儒家与法家则是君王的工具,君王要开动国家机器却离不开儒家的教条,即对世俗社会阶级的解释权,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因而皇帝需要受到儒家的约束。但因为君王是天帝的儿子,所以儒家和法家无论如何不可能超越君王。其实儒家和西方基督教差别就在于没有神学,神学属于皇帝,而基督教神学属于教皇。
所以你看啊,有些国家宗教和中世纪的比如基督教,伊斯兰教那里叫全是直接掌握和控制皇权的情况,所谓的*教合一,可是在中国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